發信人: Tsengkt (收心) 看板: math86 日期: Tue May 23 21:42:37 2000 標題: 老榕 其實對於「樹」這東西、我向來是了解不深的… 那種長年站在原處，踢也不動、踹也不跑、打也不叫的生物實在太無趣… 還是那些小小、色彩繽粉、又會叫又會跳的蟲子吸引我多些… 雖然對樹不是挺注意，但如果您問、在我心頭上可有沒存著哪棵樹的影子？ 有的、我這麼回答，(長到二十來歲的年紀、回憶裡沒半棵樹，是很可悲的事) 那是棵老榕樹，事實上在我高中以前、我認得的樹種也只有榕樹，:p 老榕樹位於鄉下奶奶家附近的一座廟前，廟裡拜啥的我倒是忘了、這不重要… 印象中的老榕十足像個老人，有著幾絡長長的鬍子、以及佝僂的身形… 並不很高、約有兩層樓的高度，但樹蔭極廣、腰身也挺粗… 您知道，不知為啥廟前都會有樹、而且樹齡一定頗大、還會有群老人在樹邊下棋… 我們那邊也不例外，是因有樹才有廟、還是有廟才有樹？這問題挺有趣… 老榕的真正年紀並沒有人曉得、父老們只會說自孩提時代老榕便在了、其它不知… 之所以會記得老榕、倒也不是常在廟口聽父老們膨風的緣故… (我壓根兒沒聽過有人在那兒講古，好羡慕那種有會說故事親戚的孩子啊) 而是因為印象中，我第一棵爬上的樹、便是這老榕… 老榕長相算很怪異、樹幹上不時突著一些奇怪的瘤，活脫像是階梯似、歡迎小孩來爬… 是以我們這一輩的小孩、應該全爬過它身上、無一例外… 老榕也總是逆來順受、不吭一聲，(要是它吭聲的話、鐵有四五個孩子嚇得摔下來，:p) 站在老榕身上看見的風景、老實說並不算太好，我想是因為它並不很高的緣故… 你只會看見一片綠綠的稻田、反射著日光的閃閃大圳、一棟大戶人家的紅磚屋… 還有藍天白雲自不在話下、另外有條黃土路，季節對的話會有火紅的朱槿花開著… 孩子們各自分坐在老榕上、晃著兩隻沒穿鞋的腳，享受午後吹來徐徐的薰風… 在樹上的孩子通常不多話、因為那時有太多聲音都會吸引他們注意… 風聲、蟲聲、葉的沙沙聲、底下老人們的廝殺聲，構成一幅恬恬的畫… 如果是在夏日、那麼最好的避暑勝地就非屬老榕不可… 身上有點錢的孩子會到附近的雜貨店買隻冰棒到樹上吃，沒錢的就看著人家猛吞口水… 或著等著同伴吃剩的那根木棒、舔舔過乾癮也好，(奇怪、小孩子就是不怕髒，:p) 我竟忘了是哪位堂哥教的，他隨手摘了榕葉、捲成筒狀、將一端壓扁，便是一個葉笛… 堂哥總是能吹出他聽過的各種曲子，雖然不是天籟、但小時的我只覺好佩服好佩服… 而嘴笨兼音痴的我、學了良久，到如今也只會發出幾聲破破的單音、:p 由於爺爺奶奶皆過世了、是以回到鄉下的時間僅剩掃墓或過年之時… 近年忙於課業、連這手也給省了，(其實是懶吧？) 最近一次見到老榕、怕是三四年前了吧？它身上圍著一條紅帶子、寫著大樹公… 老榕的身上不再坐著孩子、身子依舊佝僂，我聞到寂寞的味道… 風吹過、它的鬍子輕輕擺動、葉子沙沙作響，傳來幾聲嘆息… 那老榕雖然還立在原處、可是神采卻不依然… 於是我書寫、寫下我兒時記憶中、神采奕奕的老榕… -- 妳喜滋滋地來 要我陪妳去看月亮 我說 那一大塊懸在空中的玄武岩 有啥好看的 妳怨幽幽地說 我從不送妳花 我說 那可是人家拿來傳宗接代的呢 要來作啥 妳氣沖沖地罵 我一點兒都不解風情 我說 風就是空氣流動的現象 我懂得的 至於情嘛 我也知道 那就是我對妳的感覺 只是 只是 只是我從來就不敢對妳說  -- * Origin: 中山大學 West BBS-西子灣站 * From: 140.117.197.7 [已通過認證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