發信人: Tsengkt (收心) 看板: math86 日期: Thu Aug 24 22:58:43 2000 標題: 殘蝶 清晨八時許、窗外嘩啦啦地下著大雨, 半睜微閉的眼、尚未全開的耳, 望著窗外黑漆漆、聽著窗外聲隆隆, 許是又得避風頭的日子,唉、不如睡去… 睡去復醒來、才過了半個時辰, 烏雲盡去、天已大明,難不成風頭已過? 慢慢地支起還在沉睡的身子,已連放兩天假啦, 如此天氣、要是偷懶的話,可會被神明懲罰哩… 近中午時分、窗外原有的藍天遭白雲覆蓋, 不會吧?這晴時多雲偶陣雨的天氣… 快快地換衣出門,窩著的兩天裡、外頭樹枝折了不少, 地上滿是「殘花敗柳」、灰色路上添了許多綠意, 望著那漸黑的天色、心知不能拖延, 儘管我有意學黛玉來個「葬草嘆」、但眼下是不成了, 雨神的詛咒就快臨身… 果不其然、在我閃進吃午餐處後,雨便叮叮噹噹地落了, 初時小小、然後大大、接著傾盆, 嘴邊蠻不在乎地吞著午餐、心裡七上八下地叫苦, 雨這麼落法、可怎麼辦好? 吃完午餐、當我盛重其事地穿上雨衣時,雨卻停了? 天吶、您這不是整人嗎? 下午兩點在計中有個「約會」(meeting), 心裡雖是百般不願、但不得不去, 這時天色微陰、有雨後的適意、是宜人的天氣… 一路由研究室下行到計中、走進圖資大樓, 地上整片的米黃有一塊小小的黑, 那黑並不是躺著、而是立著,我湊近去看了幾眼… 那是一隻迷蝶、直挺挺地立在地板上, 我很懷疑這人來人往地、怎麼就沒人看看牠、摸摸牠, 也沒人踩著牠、踢著牠,由得牠立在原處做小小的休憩, 想來牠是累極、不然這紛至沓來的腳步怎會不擾半分? 我蹲下、用身子護著牠,對突來的黑影、牠不為所動, 我看著、除了門外偶然吹來的風動了牠的觸鬚外, 絲毫不移、像座雕像似直直地立著… 將右手食指伸至牠面前、輕輕朝牠推了推, 牠柔順地爬至上頭、那麼理所當然,像是回家, 手指傳來牠腳爪的小小力量、與輕盈的體重, 若不是親眼看見牠就在上頭、真感覺不出牠的存在… 將牠帶了出門、我在門外對牠細細檢視, 纔發現牠的第一對步足已然葬給了前些時候的風雨, 但僅剩四隻步足的牠、依舊立得穩穩, 不晃不搖、不屈不撓… 身上的翅膀是深褐色的、邊緣處有些小小的缺角, 一兩處地方掉了鱗粉、露出淺色的翅骨, 但大致應當無礙… 我還學不會分辨公母、但這麼樸素的顏色、我想牠是女生, 長長的口器捲成一個螺旋、看來有點像個問號, 像是在對這場風雨提出疑問, 黑亮的眼很是深邃、透著一點點光, 像是沒有月亮而閃著星子的夜… 一陣風吹來、牠緊抓著我,彷彿我是牠唯一的依靠, 雖然我很憐惜、但牠究竟屬於自然吶, 將食指靠上外頭無名花的枝枒,牠不急著攀上, 卻在我略為施力時翩翩飛起… 做了一個盤旋、像在責罵我的無情, 然後隱身在山坡上那黑黑的林子裡… 一小時後、雨再落,既大且急, 沒心思聽臺上的報告、我想著, 蝶兒、妳現在好嗎? -- 妳喜滋滋地來 要我陪妳去看月亮 我說 那一大塊懸在空中的玄武岩 有啥好看的 妳怨幽幽地說 我從不送妳花 我說 那可是人家拿來傳宗接代的呢 要來作啥 妳氣沖沖地罵 我一點兒都不解風情 我說 風就是空氣流動的現象 我懂得的 至於情嘛 我也知道 那就是我對妳的感覺 只是 只是 只是我從來就不敢對妳說  -- * Origin: 中山大學 West BBS-西子灣站 * From: 140.117.197.7 [已通過認證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