發信人: Tsengkt (收心) 看板: math86 日期: Tue Sep 19 23:17:14 2000 標題: 歸鄉記Ⅵ之五 在家千日好、時間容易過，很快地便到了中秋… 已經有好些年、我的中秋不在家裡過，只在西灣共嬋娟… 倒楣些的年頭、碰上連天烏雲蔽明月，連嬋娟都沒得共… 只是沒想這回，爸媽竟然去給朋友宴請女兒歸寧？ (真是夠了、哪有人在中秋請歸寧的吶，:p) 自國中後、便不喜歡這種宴席的場合，我只是窩在家裡床上看電視… 而父親怕我無聊、不斷地提說我們這社區大樓在今夜有烤肉活動… 也有卡拉ok，要我下去熱鬧熱鬧、也認識認識些鄰居左右，別這麼自閉… 我笑笑道年輕人自有節目、好讓他們放心吃喜酒去… 太陽西斜、是近晚時分，從窗外傳來了吱吱嘎嘎的麥克風測試聲… 匡鎯匡鎯地、還有高聲談笑的人群們，想來中秋節目快開始了… 將電視頻道轉至樓下監視器的畫面，人來人往、攜老扶幼… 搬椅子、拿烤肉用具，飲料、食物，忙碌得像是地上川流的蟻隊… 我們家所在的大樓、是兩棟十三層樓的建築，中間有約十公尺的間隔… 那個間隔便被當作公用廣場、平時那兒放著五六張圓白桌子及一些椅子… 閒閒無事的居民們便坐在那兒乘涼、(陽光照不進那兒、故挺涼快的) 也在那兒交換些訊息，誰家兒子怎麼了、女兒怎麼了、或大狗生小狗之類… 我家在第十二層樓的地方、上面是間佛堂，偶爾會傳來誦唸經文的聲音… 但是這回我在家裡這麼久卻沒聽到，想來是曾被人抗議過吧？ 而我本想、在十二樓之高的地方，樓下就算嘈雜些也該不是問題… 然我沒注意、向來快樂的聲音是飛揚的，任憑住在瓊樓玉宇… 也聽得見這歡樂聲而心癢難熬吧？(那些私自下凡的神仙想來都是這理由:p) 只是氣氛雖然歡樂、傳來的音樂真是一點都不應景… 什麼含淚跳恰恰、舞女、愛不對人、燒肉粽、望春風… 我惟一記得的國語歌、是愛你一萬年，在樓上的我、也不自覺地哼唱著… 雖然歌藝聽來是不怎麼著、不過不管誰上臺唱、大家總是很捧場地掌聲鼓勵… 畢竟、是個該high的節日，高興就好、^_^… 但慣了扮演局外人的我、雖是有些好奇，卻仍忍住而沒下去看個究竟… 然在晚上九時許、父母便趕回家了，只見我仍是窩在房裡看電視… 父親又說了要我下去見見人，大半年才回家一趟、至少也向鄰居打個招呼… 雖然我心下以為，打完招呼、幾月後再回來時、認得我的能有幾個？ 可我對底下的人們也有些好奇、便不再拒絕，一同下去看看… 廣場上的人還挺多、節目很是成功，本以為底下傳來的樂音只是個超大音響… 卻沒想原來是請了「××莉莉歌舞團」來助陣，感覺好像鄉下在謝神，:p 而雖然名之歌舞「團」，事實上、只有一男一女在臺上… 男的負責音響燈光、女的則是主持兼伴舞伴唱，氣氛挺熱是真的… 父親帶著我在廣場上穿梭，滿臉的笑容、並說著千篇一律的介紹詞… 「這是我家老三、在讀研究所，學電腦的」之類云云… 鄰居們也是說著差不多的回話，誇獎英俊、稱讚聰明，然後說虎父無犬子… 聊完一桌又一桌、幾乎把整個廣場都逛過一遍，我只有一個感覺… 好似婚禮時的新人敬酒那般，:p 我注意到一個現象、就是在底下陪父母一同烤肉的，多半是女兒… 兒子是稀有動物、僅三兩隻而已，(還是這棟大樓的人家多半生女兒？) 有一戶人家竟然還有四千金？(我直覺地便想到小婦人這本書，:p) 對這狀況、我覺得果然養兒子是沒用的，我們家裡三個男孩、沒個女娃兒… 雖然外人稱羨、但老爸總是覺得不滿足，在外頭還認了好幾個乾女兒… 繞場一圈後、我便無心思再待，雖然社交是我擅長、但我卻不大喜歡… 而嗜好社交的父親、總以這點認定、我頗有乃父之風，然天曉得… 我其實是像母親的… 龜回了十二層樓的房間後、我從人在大陸的大哥物品中找到了一具望遠鏡… 是雙眼式的、倍率還算高，我拿它張望著中秋的月亮… 企盼看見跳舞的嫦娥、搗藥的玉兔、伐桂的吳剛，但我一個也沒看見… 也許她們混跡人群、享受這屬於她們的節日？ 可廣寒宮呢？總不成連這房子也飛下來了唄？ 不過大抵是廣寒宮是建在我們看不著的那一面吧？ 我可不想為了那無聊的科學、一舉毀滅傳說千古的動人故事哩… 舉目窮望、這中秋夜只個又大又圓的明月高掛在夜的黑天絨上… 平時圍繞在旁、猛眨眼睛打信號的調皮星子，跑得只剩三兩個… 合該是放假去了、幾個留守在天上把風… 地上的人們怕留守的星子寂寥、便也放出五彩的煙火炮仗與他們做伴… 炮仗們很高興、一邊唱著歌一邊飛上天去，最後大喊一聲「砰」… 四散、飛向星子飛向夜幕飛向醒著人們的眼飛向睡著人們的夢… 中秋夜，我有個完全記不起來、卻很甜美的夢… -- 妳喜滋滋地來 要我陪妳去看月亮 我說 那一大塊懸在空中的玄武岩 有啥好看的 妳怨幽幽地說 我從不送妳花 我說 那可是人家拿來傳宗接代的呢 要來作啥 妳氣沖沖地罵 我一點兒都不解風情 我說 風就是空氣流動的現象 我懂得的 至於情嘛 我也知道 那就是我對妳的感覺 只是 只是 只是我從來就不敢對妳說  -- * Origin: 中山大學 West BBS-西子灣站 * From: 140.117.35.37 [已通過認證]